语露

2018年12月10日 天气:冷

2018年12月10日下午四时某分,2018年万里行专版之内的稿件写作,画上句点。纵使还有些专版之外的零星稿件要完成,紧绷的神经,也可以稍稍松一松了。

嗯,神经紧绷。从在新疆的最后几周开始的神经紧绷,足足三个月,乃至更久的神经紧绷。

夜晚10点11分,庄发来钉钉,说整了一天材料,刚把稿子审完,可以,写得很唯美;说,我看技术上的东西不是很多,就没啥好审的了,完美。

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他的小青柑,他拿着泡有小青柑的十分老派的万象杯在井场上接水,他在向塔中进发的那个清晨的布满眼角纹的笑,他的千杯不醉,他在酒场上的一切老道谨慎、一切冷漠、懒散、玩世不恭,他在东篱说迎亚,这是我们几个经过多次研究筛选出来的老五样,你来品鉴品鉴,富有质感的奢华的橙色灯光下,一张脸好看得让我舍不得移开眼睛。

此时此刻,暂时舒缓了神经的我,终于可以细细碎碎地,把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慢慢想起。

我不知道回复他什么。斟酌再三,只十分审慎而节制地回复道:“好,辛苦啦,早些休息。”连句子末尾的表情,都精心挑选。

原来,当你怀有了秘而不宣、含混不清、极为珍视的情愫时,你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你竟会是这样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可是,这或许连情愫都算不上。这或许,仅仅是我在兵荒马乱的干寒日月里,给自己觅得的、搭建的安稳的、美好的、有声色的一角,我偶尔躲进去回想回想,咀嚼咀嚼,出出神,也就十分知足。

桓桓回新疆后,妈妈来玉兰与我同住。于是,那种我曾认为毫不自知地永久失去的简单、满足而快乐的日子,又奇迹般地回复。

所有的光影、声色、味道,我都喜欢。我尤其喜欢她在提到桓桓、老太婆,以及与他家有关的一切时,那种佯装出的嗤之以鼻、微带讥讽的神情。

还听她讲了外公的苦难往事,听她讲了西南洼的山、涵洞和灌溉水沟。我清楚感到自己的心被揪着痛。我生平第一次深深后悔,在他在世时我为何那么小,那么不懂事,为何没有对苦难和人生的最起码的感知。我生平第一次深切感到,面对一个老人,你为何要敬重,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他,曾走过怎样苦难崎岖的路。

我已永恒无法弥补关于他的缺憾。我唯有将尚且和母亲在一起的一切珍视,每天每天,每分每秒。

每日最高温,跌至零度,已经非常非常之冷了,已经是扎扎实实、毋庸置疑的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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