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露

意外多出的宴席

2018年9月26日 天气:晴,正午阳光明媚,但真的冷了

昨夜,入住库尔勒园林酒店,荒村野店逝去,荒原旱厕逝去,大漠营房逝去,一切绷紧神经泯灭欲望忍受住的艰苦环境逝去,一切的整洁和舒适,在征程的最后几日,在征程的末尾,补偿似的纷至沓来。

白天的行程,是采访塔里木机关。

庄来接我们。我知道,从大漠返回的他,今天不会再穿工衣。果真,从酒店前厅穿过负氧离子丰富的人造植物园走向后厅的他,穿着白色短袖T恤,藏蓝色束腿尼龙运动长裤,外面套了一件摇粒绒的具有厚度的黑色开衫连帽运动卫衣。不算得体精妙的配色,款式也十分随意,但你知道吗,这样的你,都已经十分十分好看了。

中午,桓桓带我看他的宿舍、洗手池、洗衣机、卫生间,和天台,以及公司负一楼的健身房。我一一走过,看过,知道了他独自在库尔勒的漫长日月里,日日走过与置身的大半地点、大半岁月。

看宿舍的时候,碰见庄把他这些天跑井穿的那双精致贴合的阿迪黑色运动鞋拿到洗手池上,从池边取一只刷子,开始刷鞋。

我记得黑暗的洗漱间里,他躬身开始刷鞋的身影,和坐在办公室的他、跑井的他,一样,又不一样。此时的他,是在耀眼的人前背后的疲惫落寞的他,是工作之外的生活中的他,是独自在库尔勒度过一分分、一秒秒孤寂时刻的他。

晚上,庄带采访组去吃了办公楼附近的马子奇牛肉面。吃完后,我对桓桓说,我想去新汇嘉逛逛。

桓桓的神色间却有深意,说牛肉面只是庄的过场,事实上,今晚,庄和超哥要特意请我吃饭。

新汇嘉四楼的东篱艺厨,庄、超哥、桓桓以及其他兄弟,六人围坐桌前。

“我们点了老六样,今天让你品味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庄恰好坐在我的对面,这样说道。“老六样”,是他们几个好哥们在无数次品鉴中最终滤出的搭配。

我破天荒喝了一些红酒,恰到好处的辣,恰到好处的头晕与发热,恰到好处地撑持着我,能够在适宜的空当里,插几句得体的话。我听见,桓桓在席间激昂流利的陈词;我听见,庄和超哥基情四射的对话;我看见,我在用尽全部的定力稳定心神和表情与坐在我对面的近在咫尺的庄说话时,他在昏黄的灯光里的堆满褶子的格外好看的笑脸;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桓桓和这些兄弟们的熟稔的亲切的紧密的情感。他一人在库尔勒,能有这些好兄弟们作伴,实乃人生幸事,我也十分放心了。

庄说,今天,因为弟妹,我们许久未聚的兄弟几个有缘聚在一起。庄说,如果我们几个任意一个提前遇见迎亚,哪有树桓的份啊。庄看了一眼桓桓杯中的红酒,说,树桓,九点了,十点了,加快节奏啊。庄说,树桓,多吃一些,今晚还要大战啊。庄借着酒意,在没有一个外人的席间,说出了在心底里积存了好几天的话,一个男人凭借他的全部知觉和判断力得出的确凿无疑的话:“这次万里行,迎亚和韩老师来就够了,**和**来根本就没用!”话语的末尾,还带出了两个脏字,直抒胸臆,畅快淋漓,这可能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男生说脏话也这么痛快,这么过瘾,这么动听。

多好啊,多好啊,谢谢你,今晚这顿意外多出的短暂的宴席。我想,我也就此释然了。

分别后,桓桓拉着我一路小跑,不顾我根本追不上他的步伐,一直拉着我跑到二楼的一家装潢精美的饰品店。

“这里面全是小女孩的东西,你看看,想要啥。要皮筋吗?钱包?镜子?水杯?还有那些娃娃,要不要?”

我一直毫无知觉地受用着他的好,可能已经在漫长岁月里习惯了,麻木了,今夜这忽然临至的拉着我的一通小跑,足够独特,足够令我感动,足够镌印于心了。

我是一贯挑剔的,挑了很久,挑了一个带有青色蝴蝶结和白色珠子的皮筋。真希望这个看似脆弱的皮筋,能长久一些不要断裂。

晚安。

评论
热度(3)

© 语露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