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露

2018年10月12日 天气:晴

天气开始冷了,秋天短得可怕。

请了假,仅仅九天的婚假。

九天婚假,除却婚礼筹备、婚礼本身和回门宴,还要完成七篇稿子。

柠檬说,亚亚,我要是你,早就抓狂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可是,没人知道,我心里早已是闹哄哄的一团乱麻。

越是临近婚礼,妈妈先前表现出的谈笑风生和若无其事,就越是脱去伪装,显出虚假。她开始毫无来由地哭泣,加之诸多琐事的协调不力,她已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我看到她那双穿了不知多少年的、样式好看但早已多处开胶、多处蜕皮褪色的鞋子,我看到她为了筹备我的婚礼而受伤的皲裂的手指头,哀戚不已。

每晚睡前,我都用凡士林在她的指头肚上厚厚裹上一层,滋润柔软的乳霜缓缓填入开裂的伤口和皲裂的沟壑,却无济于事。

我即将离开这个丝毫不温暖不舒适的家,时间已进入倒计时。然而,我的心里却满是不舍,满是无处倾吐的压抑。我人生的第一个断裂,即将来临。

家中来客络绎不绝。看着满屋张灯结彩的外壳,人们不会想到,这外壳的内里,实际有多么千疮百孔、虚弱、无力。

时隔许久,慧妈终于更新了日志,我也终于知道,被人默默理解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桓桓一家出了幺蛾子,我横在中间,真刀真枪地搏杀,只为给我妈出口气。我感受到自己软弱至极的身体里竟也能迸发出强大力量,我表面得胜,但苍凉的事实与真相只有自己清楚而已。

我在喧闹止息后的空当里喘一口气,感到真正的残酷人生,仿佛从此刻才刚刚来临。我仿佛头一回开始忧虑起我出嫁后的命运,诸多陌生的、从前只盘桓在妇人们茶余饭后的无聊谈资里的词语和琐事,竟也开始闹哄哄地挤在了我的脑海里。

黄昏时分,夕阳打在对面高楼的银色防盗网上,激荡出一片淡金色的,近乎银白色的炫目的光芒。由于空间的错位,窗户上的喜字空气贴刚好悬在了这一片耀目光芒之上,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心哀戚至极,觉得许多告别纷然来临,觉得那一刻就好像是我童年时无数个孤独而绝望的寒冷的周日下午,觉得再不可能有阳光,有快乐。

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也感到我的内心,毫无生机与喜悦,虚空、干涸到可怕。

我可能走到了我人生中,一段最为难捱的糟糕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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